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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:序曲

  • 食妹
  • 橘萬里花
  • 2019-07-27 23:31:29
9:序曲

深夜,已经和妈妈分居了两年的爸爸在得到讯息后,也从外地赶回来到了医院,我、妈妈和爸爸三个人在确认妹妹睡着了之后,在有些冷清的休息室坐了下来。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,街区上看不到几个行人,只有来往的汽车声回荡在窗边。相对而言,医院里还要稍微好一点,休息室外时不时会经过医生,或者查房的护士,在对我们交代了一些过夜的规矩后,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。

“我打算辞职了。”

三个人沉默了一阵,妈妈首先开了口。这个决定说实话吓了我一跳,但爸爸却什么都没说,只是叹了口气,看上去似乎早就知道了。

“孩子不能没有人照顾,医生也交代过等治疗结束了,还需要复健一段时间,但具体能不能恢复到和从前一样,现在也说不好。”

“学校那边呢?去问过了吗?”

爸爸紧跟着问道,妈妈则是摇了摇头。

“现在这个状况,舞蹈学校是不可能了,校长也劝我放弃。”

“跟孩子说过了吗?”

妈妈点点头。

“谈过了,她说没事儿,舞蹈不能学了,还可以继续自己的学业,将来一样可以升上高中,报考喜欢的大学。”

妈妈说着说着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轻声哭了出来。当时我并不在,所以不清楚妈妈在和妹妹谈论这件事的时候,妹妹的反应,是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“没事儿”吗?那为什么妈妈此刻又会这么伤心呢?

果然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吧。

我一直沉默着,听着父亲和母亲商谈着妹妹的事情,胸腔中似乎被一团东西堵住,它正在竭力的向上爬着,穿过我的心肺,钻进我的喉咙,迫切的想要从嘴巴里冲出来。

休息室里的氛围变得更加冷清了,爸爸在听完了妈妈的决定后,沉默了好久,才认真的说道。

“辞职的事情,你真的想好了吗?”

我已经踏入过社会,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,虽然只能称得上是人生中毫不起眼的一粒沙尘,但那份责任与辛苦,却切实的体会到了。妈妈不会比我轻松,因为她不仅要照顾自己,还必须照顾我和妹妹,她所承受的,一定是我无法想像的存在。

爸爸之所以会这么问,当然是有原因的。或许迷糊的妹妹不会懂,但瞒不了我。爸妈从两年前开始分居,其实是已经有了离婚的打算。他们没有告诉我和妹妹,只是碍于我们当时还小,不想让我们承受那份痛苦罢了。所以在这种状况下,妈妈失去眼前的工作,意味着什么,会对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,我都十分明白。

妈妈在心中纠结,但一想到妹妹,那颗摇动的心终于稳定了下来。而在妈妈做出那个艰难的决定前,我身体里的那团异物终于从嘴巴里冲了出来。

我说出了心中的想法,一个让我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决定。我只觉得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左右着我的思想,让我终于鼓起了勇气。

“妈,妹妹,我来照顾。”

或许只是为了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,不想再承受心中的痛苦吧,在学业与妹妹之间,我做出了选择。

“妈你不用辞职,大学那边我已经和老师商量了休学的事情,我会照顾妹妹直到她身体完全康复为止。”

......

在医院的第三天,我坐在妹妹的病床前,学着妈妈的手法替她削着苹果。这个时候,妈妈和爸爸一定已经上了火车吧。他们是在今早离开的,将一切的事情都交代好后,才放心的去了车站。

是的,妈妈答应了我的提议。那一晚,他们听信了我用谎言编织的话语,因为震惊,以至于没有联系学校那边加以确认,就简单相信了。其实我并没有和老师商量过休学的事情,那只是一份带着善意和悔意的谎言。

休学之后可以继续学业,唯一不同的只是浪费了自己的一些青春罢了,但这和照顾妹妹相比,算不了什么。

“哥哥,什么时候去大学呢?”

妹妹躺在床上,抬眼向我问道。

“暂时不去了。”

我回答着,将削好的苹果切开,拿出一小片递到了妹妹的嘴边。妹妹则是“啊”的张开嘴,跟兔子一样含着,一点点嚼了起来,然后指着自己问道。

“因为我?”

“嗯,为了照顾你。”

我将休学的事情和妹妹简单说了一下,妹妹好像是听懂了,瞪着眼睛,吃惊的看向了我。

“也就是说,哥哥会和以前一样一直陪在我身边吗?”

“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
我点点头,继续问道。

“还要吃吗?”

“嗯。”

感觉妹妹挺开心的,嚼苹果的声音也变得欢快,可以很清楚的听到苹果在妹妹嘴里喀嚓喀嚓碎裂的声音。

从医生那边得知,妹妹大概得在医院住一个月左右,接着可以选择继续住下去或者回家静养,至于恢复正常的行动能力,则要看个人的努力。对于努力这一点,我没有疑议,因为我相信着妹妹。

休学手续办的较为顺利,有之前一起工作的同事和学长的帮助,大概一天半的时间就全部完成了。匆匆赶回医院的时候,天色也不早了,此刻妹妹正躺在病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。看到我回来后,僵硬的脸蛋瞬间变得柔和许多。

“哥哥办完事了吗?”

“是啊,刚刚在想啥呢?”

听说生病中的人性格都会有些变化,或者暴躁,或者娇气,但妹妹依旧是老样子,天真迷糊,感觉还迟钝了一些,她摇晃着脑袋,想了好久,才回答了我的问题。

“在想多久才可以继续上学。”

“为什么会想这个啊,在医院里很无聊吗?”

忽然发觉这个问题好蠢,只有妹妹一个人的病房,连说话的人都找不到,而且按照妹妹的性格,估计就算是有床友,也只会紧张到不敢搭话。我想应该没有比医院更无聊冷清的地方了。

不过,妹妹的答案却出乎我的意料,她撅起嘴巴,不满的冲我拱了拱小巧的鼻子,哼哼道。

“因为担心学业会赶不上哥哥嘛~”

“不可能赶得上的吧,我都大一了。”

而妹妹才初三刚毕业,就算是地球转个圈,也不可能赶得上我。

“睡傻了?”

我笑着捏了捏妹妹的脸蛋,说道。

妹妹则是不失时机的张开嘴咬了我一口,当然是很轻的,像被小鸟啄了一下,意外的有点痒。

“哥哥才是大傻蛋。”

“哇,才一个月不见,我妹妹都会凶人了。”

我不禁哈哈笑出声来,妹妹则是在一旁吐着小舌头,应该是被我手上的味道给咸到了,因为全是汗嘛。

“我还学会了更厉害的东西哦,哥哥知道了肯定会吓一跳的。”

妹妹昂起头向我得瑟,单马尾不断甩动,感觉真像那么回事。具体是什么厉害的事情呢,我刚想问,病房的门外却传来了咚咚的声响。这个时间有谁会过来?应该是医生或者护士,我这么想着便打开了门,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头简短的齐耳黑发,和熟悉的双肩包。

明明都是高中生了,却还和小学生一样喜欢背着双肩包,这孩子得是有多喜欢这个款式。

“我来看你咯。”

小学妹伸长了脖子,从我的胳肢缝里瞄见了妹妹,欣喜的叫了起来。然后一定身,抬头看向了我,像是见到了宇宙生物一样吓了一大跳。

“哇,大哥哥又长高了耶!”

“是你这家伙压根儿没长。”

这个一直很poi的孩子,简直比妹妹还要惨,活脱脱一个永远的萝莉真实版。一想到她的将来,我就会隐隐有些担忧,和她谈恋爱交往的男孩子,会不会隔三差五的就会被请去局子里喝茶聊天。那样的人生应该会很刺激吧,各种意义上。

小学妹来到妹妹的床前,放下了双肩包,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堆的零食,感觉就像是把一个小超市都给搬了过来,一样一样的放到了妹妹的面前。

“你爱吃的薯片哦,草莓味的,牛排味的,还有我最喜欢的咖喱蟹口味的呢。”

搞不清到底是买来送给妹妹的,还是自己想吃了,小学妹说着,咵嚓一声就拆了一袋,然后你一片我一片的就和妹妹分吃了起来。这种好像情侣之间的喂食动作简直太亲昵了,让我有点羡慕嫉妒恨。明明我和妹妹都没有这么做过耶,倒让这家伙抢先了一步。不知为何,和小学妹开始较起劲来,感觉在这方面输给一只小萝莉有点丢脸。

妹妹和小学妹之间的友情比想象中要好的多,我也从没见过妹妹平时有对我以外的人说过那么多话。两个人聊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然后咯咯咯的直乐,让这间冷清的病房都温暖了起来。我则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,毕竟是两个小女生之间聊的话题,我可没打算插一脚进去。

小学妹在玩了大概半个钟头后离开了,虽然嘴里面嚷嚷着有空就会过来,但也就是周末没有课程才会有多余的时间。其实她能够愿意来陪妹妹玩,我就已经很开心了,并不会在意那么多。妹妹和小学妹则是心照不宣,虽然从妹妹的脸上看不出喜欢或者讨厌的样子,但每次一到周末,她都会精神十足的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。

果然还是很期待吧。

就这样,妹妹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一个月,积极的配合着治疗,腿的状况也逐渐好转。在拿掉石膏后的第三天,我将妹妹接回了家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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